“喂…喂！你他爹在想什么啊？”看着旁边不说话的罗响响，言衔出声询问道。
“啊…啊？没什么没什么！”罗响响突然反应过来。但他背后的衣服早就全都被汗打湿了，像是淋了一盆冷水一样。他呼吸了好大几口气，好不容易才从这毫无边际的幻想中挣脱出来。
“我就是在想，好可怕…”罗响响有些后怕地说道。
“你也知道害怕啊？”言衔看他这幅模样，忍不住哂笑了几声。他继续说道：“那你现在还觉得那个绫子是个好人吗？下次还会乱答应她的要求吗？”
“不会…”提到绫子，罗响响的表情瞬间暗淡下来。他叹了口气，显得非常难受。原本以为的知心大姐姐私底下是个变态…难道是他看错人了吗？
说起来，人家仅仅是帮了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。连他被诬陷偷衣服那次都是言衔帮自己解围的，而绫子就是站在旁边看着而已，没有替他解释。直到后面，还是看着言衔的面子上，才勉强开了口。
“我以为…我以为。”他嘟囔了几句，不过又忍了下来…事情都这么明了了，还要自以为是地维持原本对她的看法，未免也太过愚笨了。
“可为什么，她会是这样的人呢？我真的不明白。”罗响响涨红了脸，憋了好久，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。
“我要再强调一遍，人是有两面性的。你不要光看表面不看里面……
有的人，职业是小偷，可从来不盗窃别人的救命钱。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，他绝对不含糊。你可以说他没有道德，但不能说他是个畜生。
有的人，表面上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，暗地里却喜欢对妻子家暴。别人在外面看不出来，但这就代表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？不是的，有些事情从外表看不出来。你要和他深入交往了，才会明白他的本性…懂了吗？”
说完这段长篇大论，言衔转头观察起罗响响脸上的表情。他皱着眉，好像是听进去了一些。但过了一会，罗响响又朝着他问道：“那前辈，你是怎么看得出来的呢？”
“论迹不论心呗。”
“啥…？”
“我只看别人的行为，从来不考虑她们内心在想什么。表面上对我好那就是真的好，只要她们不做些让我不开心的事情，我绝对不会感到唾弃。”言衔很是轻松地说道。
是的，他和雪野芷，鹤见唯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交往。前者是属于那种好心办坏事的人。不过，如果她没有那般单纯的心思，言衔早就让她和绫子一样爬了。
后者…后者他也有些搞不清，鹤见唯对他实在是太好了。简直是白白对他好，还想着让自己金盆洗手。一般来说，这种善意只会出现在家人身上，她一个陌生人，又是怎么会无缘无故想着对自己好的呢？
不过，无论如何，言衔对着两个人都是用着尽可能和善的态度去接触了。跟外边那些女人不一样…连话都不想说上两句。在他这里，这已经算得上是优待了。
“好吧…”罗响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，言衔的身形一下子在他心中拔高起来…明明是同样的年纪，这位前辈可比他成熟多了。他有种想要感慨的感觉。
可尽管如此，罗响响的心中依然存在着一个疑惑。那就是为什么这位前辈，要去做鸭呢…按他的话来说，前辈是分得清事理的人。也没有很缺钱，怎么可能会去糟践自己的身体啊？
罗响响嚅嗫着，他想要开口，不过又害怕对方生气。言衔倒是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了，主动揭露了他的疑惑，朝着罗响响问道：“你是在想，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当鸭吧？”
“额…是的。”
“一方面，我喜欢钱…另一方面就不能告诉你了。”言衔没有回避这个问题，直截了当的说道。
“喜欢钱…可这有必要吗？”
“你不懂。”他顿了一下。脑子的混乱的思绪将他的逻辑搅了个稀乱，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。不过很快，他又说道：“钱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，也是其他人毕生追求的。为了它，虔诚者可以背弃信仰，痴迷者可以背弃挚爱…哪怕是家人，都可以为它反目成仇。”
提到家人，言衔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了。说完这副话，他没有接着说了，而是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。
罗响响这次倒是很懂事的没有多嘴，他看得出来，前辈现在很奇怪。他脸上的表情自己从未见过，那不是落寞，也不是哀伤。而是一种…类似于无可奈何的样子。
“那，前辈，你本人是这么想的吗？”
“或许吧。”言衔淡淡地说道。
如果那个时候，她没有说出那番话，他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吗。如果那个时候，她没有选择把自己推向那个火坑…他会变成那个疯子的玩具吗？甚至于离家出走，整整两年多还没有走出阴影。
言衔不知道…说到底，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情。有可能他的骨子原本就潜藏着肮脏的本性，言雫只是个引线而已…但即便如此，他心底里还是期望对方没能做出那样的事情。
毕竟，不管怎么说，她都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姐姐。
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重下来…罗响响不敢说话了，只是在旁边看着他。而等到言衔回过神来，看向他时，两人很默契地对视在一起。
“嘛，对了。”言衔不想就让气氛这样尴尬下去…他拿出手机，从上面显示出来罗响响穿着那身胶衣，坐在地上的照片。这是他本来觉得挺有意思，而偷偷拍下的。
他借着这张照片调侃道：“所以…你这张照片我要拿出卖钱哦。你可不要觉得不能接受，我帮你很多次了，要点报酬应该可以吧？”
“喂！前辈！”罗响响的脸因为害羞红透了，想要把手机从他手上夺下…为什么要拍这种令他羞耻的照片啊！你该不会真的想拿出去卖钱吧！
刚才的沉闷气氛此刻荡然无存，罗响响什么都顾不上了，只想着从他身上夺回手机…但言衔哪能让他如愿，一个转身就离开他身边，朝着地铁换线的电梯走去。
“抱歉啦，有事情回学校去说吧。我困得要命，得赶快回去休息了。”他握着手机对他挥了挥手，与刚刚截然不同，言衔的脸上满是一幅悠闲自在的模样。
“喂！”不过，罗响响只是追了他几步就停了下来了…他看得出来，前辈是逗他玩玩的而已，未必真的会把这张照片发给其他人看的。
留在原地，他目送着言衔离开。罗响响抿着嘴唇，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位前辈了……
“呼…”但最后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。罗响响送了口气，心中隐隐又对着言衔生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…不管怎样，这位前辈是真心对他好的，从事实就可以证明这点了。
最多他只是有些傲娇，是刀子嘴豆腐心，不喜欢把话摆到台面上说…想到这里，罗响响的脚步不由得轻快了许多，连绫子的事情都忘在脑后了。
他才想明白，这位不善言辞，略显含蓄的前辈，言行举止都向他着一股和蔼可亲的善意。他不是对人冷漠，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式表露出来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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